“有什么不好”江刻摆冷脸时气势很吓人,“她是我朋友,你尽管放宽心。”
陈艳激动坏了,恨不得拿出手机拍视频,又怕被江刻打。
章一格并不畏惧,平静地看着江刻“江先生,今天,是我邀请小唐来观赛的,我答应过要送她回家。”
江刻问“你和她很熟吗”
“那倒没有,认识才一个月。”章一格微笑,“肯定没你熟,毕竟六年呢。”
江刻“”
这个格格居然知道他唐亦宁连这些事都和他说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在他阴晴不定地瞪着章一格时,陈艳弱弱开口“两位帅哥,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那女孩都走啦。”
江刻一惊,回头看去,果然不见了唐亦宁的身影。
章一格是看着唐亦宁走的,她走之前对他使了个眼色,章一格明白她的意思,是让他拖住江刻。
江刻望向出口处,一抹白影一晃而过,他拎起运动包,拔脚就追了过去,这个举动倒是让章一格吃了一惊。
唐亦宁说她喜欢狗贼先生六年整,但狗贼先生不喜欢她,一直不承认她是他女朋友。章一格看着江刻在雨中飞奔的背影,心想真奇怪,狗贼先生明明热情似火啊。
唐亦宁撑起雨伞,在暴雨中走得飞快。
她身上还穿着江刻的t恤衫,走到路口挥手打车,雨天车少,她只能拿出手机叫网约车。
来不及去坐公交、地铁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一道蓝色身影飞速地冲到她身边,脚步极其用力,踩得地上的污水都飞溅起来,弄脏了唐亦宁的白色裙摆。
江刻浑身湿透,一把拉住她胳膊,大声问“你跑什么”
手里的伞被挥开,雨水又落到身上,唐亦宁已经没力气和他掰扯了,挣又挣不脱,只能像条咸鱼似的被他拽着走。
“你到底要干吗呀”她在雨中凄凄地喊,“你以前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的你放过我吧”
江刻冷着脸,像是没听见。
两人冒雨往停车场走,唐亦宁走得跌跌撞撞,江刻发现了,步子终于慢下来,但抓住她胳膊的手却没松开。
走到车边,江刻打开副驾门,把唐亦宁推进去,自己又坐上驾驶座。
他俩都很狼狈,一身水又一身泥,江刻还穿着球衣和球鞋,他抹了把脸,拿起搁在车里的眼镜戴上,又转身帮唐亦宁扣上安全带,才面无表情地启动了车子。
唐亦宁一直没说话,就看着汽车在雨幕中前行、转弯,快到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她发现江刻开的是直行道,背脊猛地挺直,问“你要带我去哪我要回家”
回家要左转,直行是去江刻的公寓,唐亦宁绝对不会去江刻的公寓,进了那间低矮、逼仄的小房间,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大声喊“停车我要下车”
江刻的确想把她带回公寓,见她反应这么激烈,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了想,说“现在不能变道,去前面路口再转弯。”
唐亦宁又一次陷入沉默,只死死盯着前方,到了下一个路口,看江刻往左转弯,唐亦宁才彻底地瘫在了座位上。
车子从城西开到城东,进入老城区后,江刻开始让唐亦宁指路。
唐亦宁觉得讽刺“六年了,你都不知道我住哪。”
江刻“”
他只知道唐亦宁住文兴桥,具体是哪个小区,他真不知道。
“你换过五个房子,学校外面两个,公司附近三个,每个房子,我都去过很多次。”唐亦宁苦笑着摇头,“但你从没来我家接送过我,一次都没有。”
江刻说不出话来,上学时不提,唐亦宁无非就是从出租屋走回钱工大。可她毕业后,家在城东,工作也在城东郊县,每次都是横跨一座城市来找他。他的确没想过这一来一回的路要花多少时间,从没接送过她往返文兴桥,最多就是骑个小电驴在宝科站接送她。
车子开到文兴桥新村时,阵雨终于停了,江刻把车停到路边,透过挡风玻璃,惊奇地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道彩虹。
唐亦宁也看到了那道彩虹,那场景梦幻又浪漫,却又让人感到心酸。
她脱下江刻的t恤,仔仔细细折叠好,说“谢谢你送我回来,衣服就不帮你洗了,我走了,拜拜。”
她要开车门,江刻一把拽住她胳膊,把她拽了回来。
唐亦宁疲惫地看着他“江刻,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要说什么就一次性说完吧,我累了,我想回家。”
江刻注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唐亦宁,咱俩结婚吧。”
唐亦宁“”
“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唐亦宁觉得自己幻听了,完全跟不上江刻的脑回路,“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关系了什么结婚啊你不是不婚主义吗”
“我现在不是了。”江刻眼神认真,“你不是想结婚吗别相亲了,和我结婚。我们一起买房,写两个人的名字,我们一起过日子,以后按揭由我承担,家用也由我承担,你的工资自己存着就行,怎么样”
唐亦宁“”
她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这个世界太玄幻了,四目相对足足一分钟,唐亦宁才去掰江刻的手“你做梦”
江刻说“我没有要你马上答应,这是大事儿,你可以回去和你父母商量一下。”
“商量个屁你把我当什么啊”唐亦宁暴怒,“想见就见,不想见就说自己忙平时不闻不问,想上床了就喊我这些我都忍了,炮友嘛,快乐嘛我也不吃亏,但你想结婚想都不要想做你的千秋大头梦”
“我没有把你当炮友”江刻也生气了,“难道你一直把我当炮友吗”
“不是炮友是什么你自己说,是什么是什么”唐亦宁用力地推着他的胸,一下又一下。她真想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江刻你到底知不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你是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你要不要去第七人民医院看看脑子啊”
“荒唐吗”江刻不这么觉得,他深思熟虑过,觉得这是一个双赢的办法,“是你自己说的,你想结婚。你现在去相亲,见那什么格格,你又不了解他,而我们彼此了解。你和我结婚,我们买个新房,一起住,不好吗”
唐亦宁真想给他两个大嘴巴子,忍住了,咬着牙问出一个问题“江刻,你爱我吗”
江刻愣住了。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唐亦宁继续提问,“这几年,我们不联系的日子里,你会想我吗你会想要向我分享生活里的趣事、倾诉糟心事吗你想过要带我去认识你的朋友、同事,去见见你的家人吗你见到我的时候,除了想和我上床,你会心动吗会因为我高兴、难过而起情绪变化吗变天、换季,你会想提醒我增减衣物、记得带伞、小心感冒吗五一国庆,年休假,你想过要和我一起出去旅个游、散个心吗生日、情人节、七夕节,你想过要和我一起过吗想过要送我礼物、带我去外面看场电影、吃顿大餐吗”
江刻“”
“你没有,从来都没有过这些想法。”唐亦宁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生气,“你只会和我说你别乱花钱,把钱都存起来少买点衣服化妆品,不要去外面吃饭那不划算六年了我发个朋友圈,你从来不点赞你他妈连避孕套都买打折的”
江刻被喷了一通,沉默下来。
唐亦宁胸膛不停起伏,脸颊也因为激动而变得红通通。这次发泄太爽了,把她这么多年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但她依然没告诉他“她爱他”,因为她把他说得一无是处,再让他知道她爱他,那不是证明脑壳有包的人其实是她才对
江刻摘下眼镜,镜片起雾了,是被他剧烈提升的体温给蒸糊的。他用衣服下摆擦拭着镜片,低低地解释了一句“你知道我家里的事,我存钱是为了买房。”
“我知道,我都知道。”唐亦宁打开车门,这一次江刻没再拦她,她拿着包和雨伞下车,回头说,“我不会拦着你买房,你随便买但你也别再做什么结婚梦,咱俩断了江刻你听好,我绝对,不会和一个自私自利、一点儿也不爱我的男人,结婚。”
她甩上车门,向着小区大门跑去,跑得飞快,好像在躲避什么灾难。江刻坐在车里望着她的背影,心绪久久地不能平静。
前方,那道彩虹依旧清晰可见,弯弯的七色虹桥点缀在雨后碧蓝的天空中,江刻降下车窗,点起一支烟,又一次转头看了眼小区大门,那里,早就没了唐亦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