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1 / 2)

边关小厨娘 团子来袭 6514 字 4个月前

夜色逐渐变得厚重, 原先的牛毛细雨倒是越下越大了。

封府门前已经亮起了灯笼,昏黄的光照在油纸伞上,有种别样的凄冷。谢初霁面色苍白, 握着伞柄的手在冷风里微微颤抖。

门房关门前又看了谢初霁一眼,有些不忍道“姑娘, 你回去吧, 池军师今晚真不回来。”

谢初霁在雨中站了太久, 唇上也被冻得没多少血色, 她道“他何时回来, 我等到何时就是了。”

“姑娘,你何必这么倔呢”门房话刚说一半,却见谢初霁身形踉跄了一下, 手中的油纸伞落到雨地里,她整个人也晕倒在地。

“姑娘”门房大惊失色。

姜言意刚用完晚膳,封府的下人就过来敲门, 说是谢初霁晕倒在封府门口。

谢初霁在西州伶仃一人,就是病了,也没个人照顾,姜言意同她相熟,封府的人才过来寻她。

“可找大夫了”姜言意想到之前谢初霁同她下棋时的恍惚,心知谢初霁去封府堵池青, 可能是想最后确认池青究竟是不是慕玄青。

“已派人去请了。”封府的下人如是道。

姜言意去隔壁时, 大夫还没来, 她便让郭大婶帮忙烧了热水, 拧了帕子先给谢初霁热敷。

“你这是何苦”姜言意一边拧帕子一边叹息。

谢初霁病得迷迷糊糊的,睡也睡不安稳,哪怕闭着眼, 眼角也是湿的。

大夫来看过后,开了药,姜言意才想起问封府的下人“池军师究竟在不在府上”

封府的下人不敢欺瞒姜言意,却也不敢直接承认,支支吾吾的。

姜言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道“带我去见池军师。”

封府单独辟了一处院落给池青住,姜言意过去时,池青院子的灯还亮着,几个面生的将领从院中走出去,个个行色匆匆。

约莫是知道太皇太妃住府上,将领们对府上女眷都十分避讳,迎面碰上都低着头,不敢多看。

下人进去通报后,姜言意才进了院子。

池青似乎早有预料,见了第一句话便是“楚姑娘是为了谢姑娘的事来的吧”

他收敛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一时间倒叫姜言意有些陌生。

不过封朔都给了准话,姜言意也不再觉得池青就是他兄长。

想起谢初霁的样子,到底还是觉得心疼,她道“谢姑娘是个长情的,她总觉得你是慕世子,长痛不如短痛,你且见她一面,把话说清楚,断了她的念想也好。”

池青扯了一下嘴角,“楚姑娘说的有理,我改日再会谢家姑娘。”

他都这样承诺了,姜言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觉得他和谢初霁之间有些怪怪的。

姜言意离开后,池青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兀自出神。

他要如何见她

当年慕武侯屡建奇功,被先帝猜忌,他和兄长一人锋芒毕露,承担所有的荣耀和风险,一人偷光养晦,假装纨绔成天斗鸡走狗营造不成器的假象。

菩提寺偶遇谢初霁被樊家小子欺负,他只能借用兄长的名义出手教训樊盛年。

为避免他的藏拙被发现,也为了谢初霁的名声着想,菩提寺的事被掩了下来。却还是有他救人的风声传入先帝耳中,慕家被猜忌更甚。

家中父母只得替兄长向谢家提亲,以求打消先帝的疑虑。

兄长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公子,谢初霁出了名的才貌双姝,乃世家子弟择妻的首选。

亲事一定下,几乎全天下都说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他那时只觉得谢初霁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在家族存亡的危机前,那一丝始于一面之缘的欣赏算什么

对谢初霁的那一丝欣赏逐渐变成动容,是在慕家出事,兄长同谢家退婚后。

旁人都对慕家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只有她,不管不顾扑过来,试图把慕家从泥沼中拉出来。

那时候谢初霁也像现在一样,等在慕家门前,求着要见慕玄青,兄长肩上扛着家族的重担,分不出一丝柔软来面对儿女私情。

他却是有些羡慕兄长的有这样一个姑娘对他不离不弃,患难与共。

有了这份上心,此后就更容易注意到谢初霁。

但在兄长故去后,谢初霁却把他认成了兄长。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寄信给他,倔强又固执。

也是从那些信里,池青才得知,谢初霁对兄长如此钟情,起源于菩提寺那场搭救。

他不敢想象谢初霁知道当日救人的其实是自己会如何。

私心里或许奢望谢初霁能像喜欢兄长一样喜欢自己,但只要一想起为了家族惨死疆场的兄长,再念及自己对谢初霁的心思,池青就羞愧难当。

那是曾经和兄长订亲,得兄长敬重,最后兄长又为了护其周全才狠心远离的姑娘。

而且,英雄救美会成为一段佳话,痞子救美又算什么

他不是兄长,身上没有那举世的赞誉和荣光,只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纨绔。

若有姑娘被他救下,大抵是道一声谢后就极尽所能地同他撇清关系罢。

他不敢见谢初霁,是知道这真相对他们彼此来说都太过残忍。

相见不如不见。

谢初霁终究是强求来了自己一直追寻的答案。

雨后初晴的天,窗外草木,一片新绿。

二人为避嫌,选在了姜言意的如意楼见面。

谢初霁刚出病里,气色有些差,平日里一直素面朝天的人,也破天荒地忙上了回胭脂。

她喜欢下棋,走到哪儿都会带着自己的玲珑棋盘。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便是下棋能让人静心。

池青还没来,她自己同自己先对弈了一局,但显然下得并不合她心意,谢初霁眉头一直轻蹙着。

包间的房门“吱呀”一声轻响的时候,谢初霁手中刚落下一枚棋子,她心跳也跟着加快了不少。

抬头看到那张清隽俊秀的脸,谢初霁一句话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流下来了。

池青没落座,而是走到窗边,有些懒散地靠窗站着,用平静的语气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听闻谢姑娘找我,是想确认我究竟是不是我兄长。那我今日便告诉谢姑娘,我不是,谢姑娘认错了人。”

谢初霁攥着棋子的手发紧,她嗓音有些颤抖地道“你肋下,有没有一道刀疤”

“有,可不就是当年在菩提寺拜谢姑娘所赐”池青语调懒洋洋的,一如当年在菩提寺初遇同谢初霁说话的语气。

谢初霁眼中刚升起一点希翼,就听池青道“我在京城名声有多不好,想来谢姑娘也有所耳闻,当日我不借用家兄的名义,怕吓不退樊家小子。”

原来自己追寻了这么久的真相竟是如此。

哪怕上了胭脂,谢初霁脸色还是明显地苍白了下来。

池青没忍心看,把目光转向窗外,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道“家兄在世时,一直都希望谢姑娘此生安乐无忧,家兄故去多时,还望谢姑娘节哀才是。”

谢初霁眼眶慢慢红了,一瞬不瞬看着池青的侧影,问“你呢”

“他望我安乐无忧,你呢”

房间里静默无声,呼吸声和因为哽咽而轻微的吸气声都清晰可闻。

池青脊背僵硬了一瞬,片刻后才道“我自也盼着谢姑娘安乐无忧,一世长欢。”

池青离开如意楼后,姜言意才上去看谢初霁。

谢初霁她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继续破先前下到一半的残局,眼眶被泪意浸得通红,却倔强地没肯掉一滴泪。

姜言意没出声,就在一旁坐着静静陪她。

等谢初霁下完了这局棋,姜言意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谢初霁自己就道“听说你店里推出了一种能辣得人哭的锅子,今儿贪嘴,倒是想尝尝。”

姜言意店里以前的辣锅都是用茱萸做的,近期才开始用辣椒炒制火锅底料,香味能勾得大街上的人走不动路。

只不过因为辣椒的味道实在是太霸道,打出的名号又是用千金难求的番椒做的锅子,吃得起的豪商只有极小部分人。

虽然正宗红汤火锅还没能达成全民普及的程度,但辣椒的食用价值已经炒上去了,胡椒价比黄金,辣椒只会更昂贵,姜言意手上捏着辣椒资源,其他州府的富商无不主动前来同姜言意套近乎。

她尽力把别的地方的财富往西州引,让西州百姓能吃饱饭的同时,又花了大笔资金修整道路,方便运送货物去别的州府卖。

百姓的日子有了盼头,都念着姜言意的好,就连新修的路也用了姜言意的如意楼命名,称“如意路”。

先前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话都被各种赞誉声给盖了下去。

姜言意去了一趟后厨,亲自备了菜让小二端到雅间去。

她怕谢初霁不太能吃辣,让人备的鸳鸯锅,红汤里红彤彤一片,上面还浮着不少干辣椒,光是瞧着就叫人不敢下筷子。

相比之下,清汤汤面透亮,飘着大葱和菌菇,清淡鲜香,倒是更合古人的口味。

红汤火锅不涮毛肚是没有灵魂的,现在以如意楼雄厚的财力和在西州城的影响力,姜言意想买牛肉比从前容易了不少。

甚至一些大户人家嫌自家厨子弄得不好吃,还会把备好的肉拿到如意楼来,给钱让如意楼帮忙做成菜。

谢初霁坚持要吃红汤,姜言意就帮她涮了一片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