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霸王与娇花 顾了之 4232 字 4个月前

第二十二章

沈令蓁疑惑地拿着那幅字去了霍留行的院子,还没进门,恰见他摇着轮椅出来。

两人这几日交谈不多,乍一当面还有些不适应。

沈令蓁是因感受到霍留行近来的疏远,心底揪着小疙瘩;而霍留行呢,是因此前好一阵子,两人都在轮椅上平起平坐,如今沈令蓁脚好了,居高临下之中似透着一股兴师问罪的味道,叫他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如此一来,两人竟是隔着一道月门齐齐顿住,相对无言了。

霍留行微眯起眼,打量一眼她手中的物件,当先开口:「这是?」

「哦,」沈令蓁回过神,将手中宣纸展开,「这是郎君题的诗吧?」

霍留行目光一凝,转瞬又恢复泰然,不答反问:「哪来的?」

「妙灵从大姑娘房里拿来的。」

霍留行身后,空青和京墨呼吸一窒。

这幅字应当是郎君几年前的手笔了,因本是随性而书,幷非见不得光的物件,他们从前未曾太过留意它的去向,究竟是何时被大姑娘拿走收藏起来的,倒真没了印象。

只是看眼下的形势,郎君恐怕不得不认下这手字了。

霍留行的手指在轮椅的木扶手上摩挲几下,默了默道:「是我的不错。」

沈令蓁眉头蹙起:「这就怪了,虽都是行楷,可我分明记得当初那块帕子上的字迹跟郎君这手笔一点也不一样。郎君上回不是与我说,那是你的字迹吗?」

霍留行维持到此刻的坦然之色微微现出了松动,轻轻咬了咬牙。

佩剑与他一样,疤痕与他一样,连武功招式也与他一样,这不该一样的全一样了,怎么该一样的却不按路数来?

空青与京墨也胆战地眼观鼻鼻观心。

然后,他们听见霍留行大惑不解地「嘶」了一声:「怎么不一样?那块帕子上就是我这字迹。」

「不是。」沈令蓁肯定道,「郎君,我从小记忆力过人,绝不会记错。」

「哦,」霍留行面露冲疑之色,「难道我们所见幷非同一块帕子?要不这样,你把你记得的字迹描给我看看。」

空青对自家郎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无赖精神感到由衷钦佩。只是少夫人平常看着没什么脾气,认起死理来却也强得很,这事即便遮掩得了一时,怕也遮掩不了一世。

沈令蓁爲难道:「我所见那手行楷笔势刚健,飘若游云,矫如惊龙,以我之能实难写成。」

霍留行叹了口气,向后叱责:「这么件小事,给了你们多少期日,到现在也没查出究竟,还叫少夫人在这儿劳神?」

京墨配合地埋下头去:「小人无能,请郎君责罚。」

沈令蓁一听「责罚」二字就记起好端端挨了十鞭子的霍舒仪,想霍家人动起手来当真要命,赶紧劝道:「我不劳神,不劳神的,只是碰巧发现不对劲,才顺嘴来问一问郎君。」

霍留行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推测道:「按你如今提供的綫索,这帕子从我手里到你手里,中途兴许曾被人调换也未可知。此事从头到尾透着古怪,我暂时也理不出头绪,不如让京墨按新思路再去查查。」

沈令蓁心中有些狐疑,可见他这模样又不像说谎,思忖半晌点点头,想也只能这样了。

她说:「如此,郎君若是有可靠的人手,不妨去国公府取一趟帕子,有了实物,这其中的困惑兴许便可迎刃而解了。」

霍留行笑了笑:「我倒是有人手,只怕长公主不愿将它交给我。」

「这个简单。到时叫郎君的人替我捎一句口信,阿娘听了,自然会明白。」

此事正中霍留行下怀。

他点头应下,见她还未打消疑虑,一副有话要问的样子,突然回头道:「前些天叫你去办的事,办好了吗?」

空青一楞之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沈令蓁说:「郎君说,少夫人这些天吃了不少苦,他歉疚非常,无顔面对您,叫小人去置办些您喜欢的吃食来讨好讨好您!今早这吃食已经送到了!」

「……」霍留行冷冷瞥了眼空青。他当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这可不止是添油加醋,而是颠倒黑白了。

空青眨眨眼睛,自觉用心良苦,一则转移少夫人当下的注意力,二则也给分房好几日的两人当了一回和事老。

沈令蓁细细回味了一下空青的话,再看霍留行这个「你多什么嘴」的表情,明白过来,笑道:「原来郎君这几天对我不理不睬,是因爲那日吓着了我,自觉歉疚无顔呀?」

霍留行看着她这喜笑顔开,阴霾尽散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空青急了,替他解释:「少夫人,您就别爲难郎君了,郎君这是不好意思承认呢。」

沈令蓁连「哦」两声:「那我不爲难郎君。」又问空青,「你方才说,今早送到了什么?」

「荔枝,新鲜的荔枝,从南边快马加鞭运来的!还有一些荔枝做的吃食——荔枝糕,荔枝酒!小人一会儿就给您送过去!」

沈令蓁点点头,眼看霍留行似乎因爲被人揭了心事不自在着,便十分善体人意地告了辞,笑着看他一眼:「那我就回去等着吃荔枝啦。」

霍留行目送她离开,一声不吭地转头回了院子。

等四下没了人,空青惆怅望天:「京墨,你说郎君和少夫人可怎生是好啊?」

京墨瞥瞥他:「杞人忧天什么?总归眼下蒙在鼓里的是少夫人,主动权还在郎君手里。」

「你说你,分析起阴谋阳谋来头头是道的,碰上这种事就不如我看得清楚了。」空青长叹一口气,「我问你,假如我现在告诉你,不要去想荔枝长什么样,你脑袋里在想什么?」

「……」京墨低咳一声,「荔枝的样子。」

「是吧?那同理,假如郎君不停告诉自己,别把少夫人当回事,结果会怎么样呢?」

京墨无言以对了。

「你看方才,我给郎君搭了个台阶,换作以前他必然顺势下了,如今却不肯拿那些甜言蜜语去哄骗少夫人,这是爲何?你再看,郎君这几天不须应付少夫人,本该乐得轻松,但看着却反倒心事重重,这又是爲何?」

不等京墨答,空青已一锤定音:「但凡需要有意疏远,有意放狠话,才能不当回事,就说明这事啊,悬了。」

*

当夜,霍留行照旧睡在自己的院子。

空青有心劝他,可眼看他那风雨欲来的脸色,又不敢开口,只好默默伺候他歇下。

却不料到了熄烛的时辰,京墨匆匆来了,说内院闹出了古怪的动静,他打听了下,听说是少夫人吃醉了酒。

霍留行皱了皱眉,从床榻上起来:「谁给她吃的酒?」

空青挠挠头:「难道是今早的荔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