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琴心里不是滋味，她没吭声，低头去倒酸梅汤去了。

向红英笑了笑，“我当年嫁进来的时候，第一年也坐在这。”

“而且，我还讨了个彩头，让妈给我买了一架钢琴。”

她娘家父母是在教育局上班的，所以也算是见识过世面，以前没嫁到季家的时候，就想要一台钢琴。

可是钢琴太贵了。

她娘家条件虽然不错，但是还不至于花那么多钱买一台，不能吃不能喝的钢琴。

后来嫁到季家后，她会哄人，把婆婆苏佩琴哄的眉开眼笑的，于是，婆婆大手一挥，就让人从华侨商店给她买了一架钢琴。

当年，可是让她好生风光过一段时间的。

沈美云听完这些后，便忍不住笑了，“那我可就不客气，坐下了。”

“坐吧，坐吧，大家都坐过。”

向红英喜笑颜开地说道。

旁边的徐凤霞没吱声，她娘家条件比不上向红英，在婆婆面前也不如她会讨巧。

她就低眉顺耳的随着大嫂一起，给女同志们都倒上酸梅汤。

沈美云落座后，大家也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季家老二季长远跟着打趣，“往年每年快过年的时候，长峥坐在这里，总是会被挨批评。”

“今年可不会了吧”

为啥挨批评

当然是季长峥不结婚啊，季家人各个都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了。

就他是一个光棍，季家二老着急，上面当哥哥的也着急。

季长峥闻言，挑眉，“我结婚了。”

一语正中靶心。

沈美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和季长峥对视了一眼。

哎哟喂，沈美云的目光就不说了，季长峥那一双含情眼，都快把人给溺死了。

看的桌子上的众人，都跟着轻咳起来。

“好了好了，吃饭。”

季爷爷一招呼，大家顿时落下了筷子。

沈美云这才注意到了桌子上，这还不是年夜饭呢，就已经极为丰盛了。

最惹眼的是一只色泽分明，油光发亮的红烧肘子，特意勾芡了汁，放在白瓷大盘子上，光看着就让人有食欲，用筷子轻轻一戳，整个肘子就跟着一颤一颤的，嫩的不行。

在旁边是一条红烧鱼，是一整条，讲究的是完整。四喜丸子，北京烤鸭，爆肚蘸芝麻酱，这是北京特色菜了。

外加三个家常菜，青椒小炒肉，清炒白菜，外加一个酸辣土豆丝。

后面这三个完全是为了下饭吃的。

许是看出了沈美云的意外。

季奶奶跟着说道，“这是为了你们接风的才做的这么丰盛。”

“下一顿想吃好的，就要等明天晚上了。”

明儿的是年夜饭了。

沈美云嗯了一声，面前就多了一双筷子，还夹着嫩嫩的肘子皮儿。

“这个不错，你尝尝”

是季长峥，他自己吃过的，觉得好吃便都要给沈美云夹一块。

沈美云觉得不好意思，一桌子上这么多人呢。

季长峥却恍若未觉，又给她用着面皮儿包了一块蘸着酱的烤鸭，“还有这个也香，要趁热吃。”

“烤鸭皮是焦焦脆脆的。”

也只有北京才能吃到这么正宗的北京烤鸭了。

被一桌子人注视着，沈美云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她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下季长峥。

示意让他收敛点。

季长峥不止没收敛，还朝着他们观看的家人道，“我媳妇，我给她夹菜，没问题吧”

这下把大家问的哑口无言。

当然是没问题了。

大家顿时低头吃饭去了。

季长峥不止照顾媳妇，还照顾闺女，时不时回头看了下孩子们的那一桌。

绵绵和几个哥哥已经打成一片了。

季明青开了年就十四岁了，最小的季明方虚岁也十岁了。

一桌子的男娃娃，就绵绵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娃，原先吃东西还抢着的季家孩子们。

难得在绵绵面前斯文了起来。

“绵绵妹妹，你要炸红薯圆子吗”

小孩子们这桌的菜，和大人们的还不一样。

都更适合小孩子们的口味。

问绵绵的是季家三房的季明方，他是最小的那个，也是最稀罕绵绵的那个。

绵绵点了点头，眨巴着大眼睛去看季明方，“可以吗”

“当然”

季明方当即饭都不吃了，直接给绵绵夹了一个红薯圆子。

“又甜又糯，可好吃了。”

绵绵小口咬着，道了一声谢谢。

这可把季明方给美坏了，他哥季明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个红薯圆子就想收买绵绵妹妹了”

季明圆和季明方是两兄弟，都是季家三房的人。

而季明栋和季明侠是二房的，季明栋大一点十五岁了，季明侠小点也有十二了。

他们几个顿时争先恐后的给绵绵夹菜。

“还有这个撒子也好吃，嚼在嘴里脆脆的。”

“我觉得鱼好吃。”

“鱼有刺，绵绵妹妹不会吐刺，容易被卡着，还是吃鸡爪吧。”

于是，绵绵在大家的包围下，她甚至都还没动筷子，便有了满满一碗的菜。

季长峥看到这里，便收回了目光。

好了。

不担心绵绵吃不到菜了。

季家的小子们都很凶残，吃饭的时候若是慢点，怕是便抢不到了。

季奶奶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目光也越发慈祥柔和，她总是很感谢美云。

因为美云的存在，让以前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儿子，一下子收心，变成了一个有了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就这样挺好。

一顿饭下来。

季爷爷似乎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老伴，虽然不知道她在乐什么，但是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家子吃完饭后，男人们帮忙收拾东西。

女同志们在客厅喝茶吃瓜子，孩子们则跑出去疯玩了。

见绵绵想要出去，沈美云便叮嘱，“跟着哥哥们一起知道吗别走丢了。”

过年外面拍花子多。

季明方跟着豪气道，“小婶，你就放心吧，就是我丢了，绵绵妹妹都不会丢。”

他才九岁，听听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十九岁。

沈美云摸了摸他四四方方的小脑袋，虎头虎脑的，别提多可爱了。

她笑了笑，“那行，小婶就把绵绵拜托给你了。”

“好咧”

等孩子们出去后，女人们坐在一起唠嗑。

向红英是教育局的，她自然也就看重孩子的教育，于是便跟走过来的沈美云说道，“美云，你想过没，把绵绵弄到北京读书”

这话一落，屋内的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季奶奶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只是，她是个聪明人，在沈美云没做决定之前，她自然也不会出声。

沈美云想了下，“这要看孩子了。”

“我尊重孩子的意见。”

这

向红英是个直爽的人，她便说了，“这问孩子，孩子肯定舍不得和你分开，但是咱们是一家子，我也就和你说实话。”

“北京的教育比漠河好，这是不争的事实，早点把孩子转回来上学，落个北京户口，这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实话不好听。

但是不管是北京户口，又或者是能在北京读书，这对于外地人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毕竟，北京可是首都啊。

沈美云叹口气，“我知道北京的教育好，但是现在的话，确实是不方便。”

“我和长峥两人都在漠河，他在驻队，我在上班，孩子若是送回来，就是和我们分开了。”

她也坦然道，“不是绵绵不想和我分开，是我离不开绵绵。”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袒露心思。

“我最难熬的日子，全靠绵绵支撑下来的，现在送她回来读书，孩子不习惯，我也不习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自然是拒绝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大家都是点到即止。

“那也行，孩子在你身边，跟着妈妈总归是有底气的。”

沈美云轻轻地点了点头。

季奶奶有些失望，但是也尊重沈美云的意见。

“对了，你和长峥结婚这么长时间，肚子还没动静吗”

顾雪琴这一问，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也是那么一瞬间。

所有人都跟着望着沈美云的肚子。

沈美云霎时有一种头皮发麻，如坐针毡的感觉。

“我不能生。”

季长峥刚从厨房出来，他手上还带着几分水渍，大手揽过沈美云的肩膀，只是，用的却是手背，避开了让手上的水别打湿了她的衣服。

季长峥这话一落，屋内死一样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大家用着震惊的目光看着季长峥。

“你刚说什么”

季长峥语气平静，“我说，我不能生。”

“关于生孩子这件事，以后大家都不要提了。”

“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这话一落，顾雪琴她们脸上顿时五彩缤纷，显然是没想到季长峥竟然不能生

好像这一下子就能说通了

难怪他之前不愿意结婚。

原来生不出孩子啊。

沈美云注意到大家脸上的表情，她顿时拧眉，“季长峥。”

他怎么把这种事情说出来啊。

明明他在撒谎，但是他却如此公开，还是以一种极为笃定的态度说出来。

季长峥拍了下她肩膀，“我不能生这件事，早都该说了，免得以后有人看到你就问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他觉得挺烦人的。

顾雪琴总觉得季长峥这话是对着她说的，她顿时有些不自在。

“你就没去医院看下”

毕竟，好大夫还是有的。

季长峥，“没必要。”

“我和美云商量了，有绵绵这个孩子就够了，没必要在生孩子了。”

季家什么都不多，就是孩子多。

光小子就有六个，这还是目前的状态。

说不得过两年，他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又在生几个，也不是不可能不是

这

大家就觉得季长峥这是真任性啊。

都结婚了，关于生孩子这件事上，还是这般随性。

几个儿媳妇都跟着去看季奶奶。

季奶奶一锤定音，“看我做什么孩子的事情孩子管，我不管。”

这件事她显然早都知道的。

不然，态度也不会这般淡定。

季家几个儿媳妇交换了一个眼色，都不在吱声。

只是，之前季长峥说的那话，仿佛一个风暴一样，在大家的心里卷了起来。

等吃完瓜子后。

沈美云和季长峥回到了自己房间。

一进屋，她就轻轻地抱着了季长峥，什么话都没说，却仿佛什么话都说了。

季长峥似乎明白她的心情。

他顺势把人横抱了起来，坐到了床旁边，就跟着抱小孩一样，把她抱在膝上。

“美云，你不用觉得愧疚，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

一个连结婚都不曾想过的人，他又怎么会去要孩子呢

不可能的，他对传宗接代没有任何执念。

“在遇到你以后，我就觉得我们两个人过挺好的，有个孩子插足挺烦人的。”

这是事实。

虽然，他不否认自己是稀罕绵绵的，软乎乎白嫩嫩会撒娇的闺女，谁不喜欢

但是孩子嘛，在怎么好，也是他和美云之间的绊脚石。

季长峥现在就想啊。

把绵绵养大了嫁出去，家里就只有他和美云两个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季长峥一直都不掩饰自己的态度，他就喜欢和美云待一块，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多一个都不行的那种。

“话是这么说的。”

沈美云轻叹一声，“季长峥，你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长峥低头咬着了唇，他语气嘟囔又含糊，“我都好久没亲过你了。”

自从美云带着绵绵回娘家，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又马不停蹄的从前进大队赶到北京。

摆着指头算起来，都四五天了呢。

他都没和美云亲热过了。

沈美云本来攒了一肚子话的，结果被季长峥这一亲给亲懵了。

而季长峥原本也只是为了堵话的亲，可是亲着亲着就变味了。

美云香香的软软的，好小的一只，坐在他怀里，任他揉捏。

这也太好了吧

于是，本来一个浅浅的吻，变的多情了几分，连带着屋内的空气都跟着升温了。

季家是正儿八经的四合院，季长峥他们这间房间，又和外面那两间房离的远，周围常年没住人。

孩子们又都出去了。

这不就是安静的厉害

给了小两口难得的空间。

也不知道怎么的，季长峥那手就跟着不安分起来，等沈美云觉得身上一凉的时候，上衣已经被掀了一半起来了。

下方也剩的不多了。

沈美云昏沉沉的脑子，被这冷的一激灵，瞬间清明了起来，她抬手推下他，“季长峥。”

语气带着几分拒绝。

季长峥眼神已经迷离起来，一双桃花眼含着几分火苗，连带着厚街也滚动了起来，嘶哑道，“美云给我。”

他是极为勾人的英朗的面容染上了薄媚，俊美如天人下凡。

让沈美云有一瞬间的罪过，她好像把天上高高的神给拖入了凡间。

这样来看占便宜的好像是她

沈美云恍惚了片刻。

便被季长峥趁虚而入，很快沈美云便挣扎不得。

屋内的气氛也跟着火烧一样，旖旎了起来。

一阵热浪接着一阵，一阵比一阵高。

两人都有些投入，但是到了后面，沈美云的体力就跟不上季长峥了。

要不怎么说，他的身子骨硬朗呢。

沈美云都累瘫了，他还跟没事人一样，汗珠滚滚落下，勤奋耕耘。

沈美云指头都不想动，就那样躺着，让季长峥自力更生。

只是

没一会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美云”

是向红英的声音。

“我们打叶子牌，还差一个人，你要不要来”

外面的的敲门声一阵阵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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