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掌柜大喜,原以为泡汤了,没想到还是办成了。
左员外带着他们出门径直来到王录事的家。
到了这儿,陆铭不禁愣了一下,因为这家宅院破破烂烂的。而且周围房舍也都差不多的样子,这应该是一个贫民区。北京城虽然是大明的帝国,但是还是有不少地方并不是那么光鲜亮丽。
进到屋里,才发现屋里的陈设也是简陋不已。但还是有两个官奴,也是懒洋洋的,脸上没个模样。显然到这样的家做事心里多少都是有些不乐意的。
王录事刚好在家,听左员外说了来意,觉得还是有些好奇。待到见到陆铭之后,不由得吃了一惊:“你爹是不是礼部右侍郎陆城翰?”
陆铭点头道:“正是,你认识家父?”
“我见过他的面,他曾经到过我们詹事府。当然他是大官,我只是个芝麻粒大的小官,虽然没机会跟他说话,但我认得,你长得跟他很像,一眼就能认出来。——你怎么堂堂公子哥,现在却要给死人整容?不觉得晦气吗?”
陆铭正色道:“能让死者恢复容貌,让她的亲属得到安慰,这也是积功德的事,不是吗?”
没等他说话,就听屏风后有人拍巴掌,接着钻出一个女子。瞧着陆铭点头道:“陆公子说得好,多谢你替我妹妹恢复容貌。”
陆铭感激的朝她笑了笑。
旁边的左员外说道:“她就是小女的姐姐朴秀珍。”
王录事也有些不好意思,对陆铭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轻视你。只是觉得你爹当初贵为礼部右侍郎,正三品的高官,你身为他长子,却沦落到要靠给死人整容挣钱的地步,所以有些感慨。对了,听说你是秀才,不过你爹这个案子悬而未决,你恐怕也考不了科举。”
这王录事说话很难听,陆铭不禁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又听到朴秀珍先说道:“考不了科举又如何?考上科举也有很多人做不了官,就算做得了官的那些又有几个成才的?还不大多是碌碌无为,有的甚至祸国殃民。自己只要活的逍遥自在,给死人化妆挣钱又怎么了?自己快活就好。”
王录事有些悻悻的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专门跟我作对,跟我顶牛?”
朴秀珍在朝鲜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性格倒是颇为耿直,有什么说什么。当下说道:“相公,我没有针对你,我只是就事论事,感慨而已。你若觉得不中听,我不说就是。”
她转头对陆铭说道:“刚才你们说话我都听到,倒不是有意偷听。你们来之前我原本跟相公正在这儿下棋,来了之后我才回避到屏风后面的。我听说你要根据我的相貌给我妹妹把相貌恢复了,这可是大好事,也是我的心愿。该怎么做你说吧?”
陆铭说道:“我需要开棺查看死者面容情况,然后根据你的相貌进行恢复。”
朴秀珍说道:“那你赶紧动手吧。下葬了也可以开棺,整容之后再重新下葬,反正我妹妹的丧事也没有多少人参加,她在明朝没有什么朋友。”
王录事却淡淡笑了笑,那笑容显然对这话似乎有不同意见。左员外却赶紧说那就这么办吧。
陆铭问了下葬地点,约定会面的时辰,便带着纳兰骨告辞离开,他要去做准备。
路上,纳兰骨很是不高兴地说道:“这王录事芝麻官一个,说话好难听,他难道不知道是得了皇帝免死诏书,丹书铁劵的大功臣吗?敢在你面前摆架子,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算了,小人得势就是这样。理他做什么?他这样为人,官场吃不开的,你不让他吃苦头,他冲早也会吃苦头的。”
“这倒是!难怪他家穷成那样,而且这种人官场上绝对脑袋撞扁,活该一辈子当个九品芝麻官。”
陆铭知道纳兰骨是为了自己鸣不平,心里一暖,却也不再说什么。
他们返回去取化妆用品,又去烧砖的砖厂取一些黏土,烧砖的土粘性大,用来做头面模子比较好。
准备好之后,陆铭他们赶到城门口,跟等在这里的左员外等人汇合,随后一起前往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