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骨掏出锦衣卫腰牌,冷声道:“我们是锦衣卫,你或者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或者跟我去锦衣卫衙门,你自己选。”
壮实的乞丐吓了一跳,他当然没有那个胆子上去看看那个腰牌,但是他还是知道锦衣卫三个字的分量的,听罢立即从石墩上下来,点头哈腰道:“原来您是锦衣卫啊,抱歉抱歉。我回答,可是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刚才哼一声做什么?明显就是不让这位老人家说话,我看你在存心扰乱衙门办案!”
那乞丐一副老江湖的模样,一笑一口黄牙,看起来十分让人生厌。
“不不,小人哪敢啊。我刚刚听他们几个说,衙门委托了那什么神探坊在调查丁大叔的案子,你们过来的时候,他们就说了这位公子是神探坊的坊主,所以,嘿嘿,小人就想借机讨要一点开口钱罢了。小人知错,再也不敢了。”
纳兰骨哪里会吃这一套,轻哼了一声,对陆铭道:“现在你问吧。”
陆铭瞧着那壮实的乞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乞丐道:“小人外号叫板砖。在京城附近的乞丐圈里头,说板砖大家都知道是我。”
洪捕头道:“板砖?该不会经常打架用板砖吧?”
“不是,小人从不跟人打架的。讨要东西也都是老老实实的,怎么可能随便跟人打架呢?我之所以叫板砖,是因为我以前曾经有一次,在城隍庙住的时候,晚上肚子饿的很,竟然做梦捧着一块青砖使劲的啃。因为在梦里梦到自己在啃炊饼。”
“那时候天热,其他乞丐都瞧着,也不叫醒我。我还真的把那块板砖啃掉了一个角,还把一些渣滓都吞到肚子里去了,就这样我都没醒过来。那之后大家都叫我板砖。”
说的几个乞丐都跟着笑了。
陆铭拿着那铁棍道:“你们看一下,这根铁棍是不是死者丁大叔家的?”
板砖瞧了瞧,摇摇头。转身对其他几个乞丐说道:“你们都过来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几个一起吹牛的乞丐都过来瞧,看完之后都摇头。
板砖小心地看了陆铭一眼,问:“凶手就是用这根铁棍打死了丁大叔?”
“是。”
板砖听罢,不禁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愤愤然道:“凶手如此凶残,肯定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该上刀山下火海,锯子锯,斧头砍,剥皮抽筋,再丢到锅里去炸。十八层地狱的酷刑让他尝个遍,让他死的比丁大叔还要凄惨千倍万倍,方泄心头之恨!”
其他乞丐也跟着纷纷咒骂凶手。
陆铭见问不出什么,便带着人走了。
等他们走后,板砖重新在石鼓上坐了下来。对其他几个乞丐道:“行了,眼看着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各自散了,自己找吃的去。”
一个乞丐对板砖说道:“今晚还去不去丁大叔家里睡?”
“睡什么睡?衙门已经把门锁住了,说是要保留现场,在凶犯没有抓到之前谁也不许进去。再说了,丁大叔被人打死在那里,听你们说到处都是鲜血,我可不想睡那种地方,宁可睡大街上,就算冷一点也认了。”
其他几个乞丐也都摇头,说是也不敢去丁大叔家了,於是便各自散了。
板砖拄着一根竹竿,手里拿个破碗,往前走。寒风阵阵,让人周身冰凉。
对乞丐来说,天气的寒冷是大问题。要不到饭最多饿一顿,或者在泔水桶找一找,还能找到些填肚子的,再不济吃野果,挖野菜也都能对付。可是这天寒地冻,找个暖和的地方就成问题了。寒冷天气一旦得了病,很多情况下会越来越严重。所以到寒冷时节,乞丐一般不是饿死的,而是病死。
板砖在垃圾堆找到了一条破烂的麻袋,裹在身上保暖。
他要了好几家都没要到饭,有几家还鄙夷的跟他说就你这身板,应该靠劳力能挣到钱。为什么不去劳动却要来乞讨?若是年弱的老人或者年小的幼儿,又或者残疾人倒还情有可原。你这不缺手不缺脚,实在没有必要同情。
这样的话板砖已经听得耳朵起老茧了,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还感觉有些羞愧,可后来他脸皮也厚了。
其实,他看着身强力壮,实际上外强中干。他有严重的哮喘,只要一累就喘个不停,一喘就呼吸不上来,所以他不能干重活。
在农村他的爹娘知道他有这个病,但是就是看不得他光吃不干活,老是骂他。於是他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当起乞丐,流浪了很多年,这些年里他甚至吃不饱穿不暖。他也曾尝试过去干活,可是几次都差点因为哮喘发作死掉,於是他就再不敢这么做了,只能靠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