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娘很是气恼的瞧了陆铭一眼,将筷子在桌上重重一拍,说:“你今天怎了?非要气你哥是不是?”
叶知天嘟哝了一句:“本来就是嘛!”
说着,捧着碗饭接着吃了起来。苏小娘很是紧张的又瞧了陆铭一眼,见陆铭表情木然,似乎浑不在意。苏小娘更是紧张,调转筷子头在叶知天的脑袋上轻轻哆哆敲了两下,说道:“你真是长出息了,敢顶嘴了!”
叶知天偷偷瞧了一眼陆铭,没吭声。三两下把剩下小半碗饭吃完了,放下碗筷说道:“我去温习功课去了。”
说着,小心地绕过陆铭,快步出去了。
苏小娘这才歉意的对叶知秋说道:“弟弟他还小,口无遮拦,你别在意。”
陆铭见苏小娘陪着小心的样子,似乎生怕自己打弟弟似的。又见弟弟对他如此害怕,顿时心中明白了。想必这叶知秋对弟弟还是很严厉的,督促他学习非常严格,绝不让他松懈,期待他能成材。
刚才弟弟说那些有辱斯文的话,若真是叶知秋本人听了,铁定会动手教训弟弟的,而自己则没有,苏小娘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有些不解。
陆铭於是皱了皱眉,愤愤道:“这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算了,今天我累了,改天再教训他。”
陆铭终於艰难的把那碗饭吃完了,站起身,背着手,踱着方步溜达到了院子里,四处张望。苏小娘跟他出来,道:“赶紧把衣袍换了,洗漱睡睡吧,天不早了。”
陆铭嗯了一声,说道:“娘的病怎么样了?”
“娘今天又说不要再给她抓药了,说她这老病治不好的,白白浪费钱。你找个时间跟娘说说吧,她只听你的,我说了没用。”
“只有家里有钱了,她才会踏踏实实的喝药的,放心吧,我会尽快挣钱回家。”
苏小娘道:“家里日子能过下去的,官人不必太过操劳。”
“我去书房坐坐。”
“好的官人,等洗脚水热好了,便告诉官人。”
在苏小娘福礼相送下,陆铭踱着方步来到书房。
书房里书架上、地上、桌上、一张小床上到处都堆满了书。陆铭在书桌前坐下,拿了一本书随意翻看,是关於大明律例,也没啥兴趣,随手放下。又接着翻,他想翻一本有点意思的话本小说,却一本都找不到。
这叶知秋还真是书呆子,干一行爱一行,屋子里的书差不多都是关於刑律的,难怪他对刑律如此精通。
苏小娘在书房外说洗脚水准备好了。陆铭这才起身出了书房,穿过堂屋,来到叶知秋夫妻的卧室。
这里也有一些书,还有一张书桌。陆铭洗过脚,拿了一本书靠在床头,对苏小娘说:“你先睡,我再看会儿书。”
这本书也是关於刑律的,陆铭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看了起来。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身后的苏小娘。陆铭想等她先睡下了,自己再睡,这样更稳妥些。
苏小娘打了一盆水走到了床尾帷帐后清洗,过了一会儿,端着木盆出来了。盆里的清水变成了暗红色,还带着凝血块。
陆铭虽然只是眼角瞧见,心头也是猛的一震。苏小娘身上并没有别的伤口,也没见咳血,这些血块怎么来的?
陆铭虽然还没有成亲,但身为花花公子的他早就不是处男了,对女人每月那事当然了解,一瞧之下陆铭一颗心沉到了底,看来叶知秋娘子的病也很重。
收拾妥当,关好房门,苏小娘脱掉了外衣,穿着贴身中衣,从床尾处上床,小心绕过陆铭的双脚,爬到了床里,钻进被窝躺下。
陆铭侧身背对着他,硬着头皮继续看书。
当他听到身后传来苏小娘均匀的呼吸声,直到她睡熟了,而陆铭自己也眼皮打架了,这才把书放下。脱掉外袍,吹灭了灯,放下床边帐幔,躺了下来。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能够朦朦胧胧的看见苏小娘侧着身,面朝自己侧躺着,已经睡熟了。那消瘦的双肩,裸露在衣领处的琵琶骨处深深凹陷。为了这个家,她承受了太大的压力。